我的“供菜商”父亲

□何冬梅

周末早上六点，电话铃声响起，我接起电话，父亲的声音传来：“闺女，在家不？我今天刚摘了些菜给你送来。”我心里老不高兴，城里啥菜没有啊？非要跑几十里送菜，大早上的扰人清梦，可嘴上还不忘应道：“在家，在家，你来吧，我等着你。”

一个小时后，父亲挑着两大袋子菜按响了门铃。我赶紧开门让他进来，父亲望了望自己脚上的解放鞋，鞋子上还有泥巴，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放下菜就走，就不吃饭了，还要赶回去喂鸡鸭呢。”然后从袋子里把菜一样样的拿出来，不一会儿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萝卜、白菜、蒜苗、葱花、菠菜，还有鸡蛋，还有宰杀好的鸡……

看着父亲摆着菜，有的还有露珠，禁不住想他老人家今早几点起床啊！听着他说的话，我明白，父亲其实是怕麻烦我。我赶紧说，今天起那么早肯定还没吃早餐吧。坐下等会，我煮碗面条给你吃。我顺手从父亲送来的菜里拿了鸡蛋和白菜，走到厨房煮起了面条。

父亲看拗不过我，只好坐在沙发边缘，十几分钟后，我端着面条来到父亲跟前，让他赶紧趁热吃。他开心地吃起了面条，可刚吃完又要走，留也留不住，把两个空袋子一卷，放到腋窝下面，拿上扁担就往外走。我赶紧拿了两百块塞给父亲，他死活不要，后来直接把钱扔地上走了。望着远去满头白发父亲的背影，我眼睛忍不住一红。

第二天，和同事闲聊，我说父亲每个星期天都给我送菜，菜不值钱，有时吃不完坏掉就给扔了。给他钱又不要，不晓得咋想的。同事说：“你一年到头没回去几次，父亲给你送菜是假，想看看你们是真，他肯定也想你，还有他的外孙和外孙女啊！”我不好意思地低头，好像的确如此呀，自己每次都说上班忙，一年都没回去过几次。同事继续说道：“要不这样你家吃不完的菜，分给我家，你都不知道农家种的菜很好吃的，又没打农药，完全是有机蔬菜啊！”其他同事也赶紧约定，以后他们家的时令蔬菜都由我父亲供应。

第二个星期天，我带上孩子早早开车回到老家，果然不出所料，父亲正准备出门给我送菜，看到我们来了，开心地笑了。

我跟父亲说：“爸，我科室的同事都说你种的菜好吃，希望你可以包了她们家的菜，让我问问你，觉得怎样？对了，她们也会给你钱哦！”他连连摇头：“崽，钱不钱的不重要，只要你们喜欢吃，我就种，反正又不值钱。关键你在科室要跟大家相处好，工作愉快。我今天准备的菜肯定不够，我再去地里拔些回来你带上。”说完他迈着轻快地脚步再次朝菜园子走去。

回城以后，同事们都夸父亲种的蔬菜，新鲜又水灵，真是吃到了“放心菜”。从此，父亲收到的“订单”越来越多，我也隔三岔五地带上孩子回家拿菜，没空回家就打电话让父亲送过来，父亲现在是笑容越来越多，蔬菜也越种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