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记忆

□何小琼

腊月一到，年的味道就浓烈起来。去超市，各色的大红挂件，灯笼，对联……每一款都是极致的漂亮。年货更不用说，吃的喝的，包装精美，或者包装平民的都整齐排列着。喜庆的音乐更是循环播放，让人心情愉悦。思绪不由得飞回从前的年。那时，物资贫乏。我们期盼过年，那是一种最深情的渴望。

年前母亲会准备好糯米和粽叶，还有上好的五花肉。粽叶是厨房后面种的，一大丛，碧绿青翠。母亲用剪刀剪下，一张张叠好，有一种特有的清香会扑鼻而来。我们三姐弟被分派起来，一个洗粽叶，一个擦，一个叠。做得欢天喜地，谁不喜欢母亲做的胖胖的，肉馅多，软糯可口的粽子？父亲负责腌五花肉，各种料加足，还要不时翻面。绿豆在淘几次，把壳淘出来。一家人，一年一次聚集着，就为了包粽子过年。

粽子煮上了，母亲说要整整一天时间，不断加柴火烧。父亲吩咐我们大扫除，除去过去一年的尘埃。于是，母亲包粽子，父亲在厨房炸扣肉和鱼，我们三人各自拿了抹布和水桶，还有长长的棍子，兴高采烈地开始了。

那时是旧式窗户，对开，绿色的油漆隔两三年就重新油一次，玻璃有些花了，满是灰尘，举手一擦，灰尘纷纷飘落。大弟使劲提着水，小弟负责放抹布进去浸了水拧干递给站在窗户上的我。三人分工合作愉快，不但窗户，连大门，铁门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那时，能添新衣的时候就是过年了。平时的衣服，不是亲戚给的，就是缝缝补补又能穿的，或者是母亲织的毛衣。母亲的手巧，织的毛衣款式新，大方得体。小孩子，对新衣总有着期盼。我喜欢新毛衣，弟弟们喜欢好看的外套灯芯绒，笔直的长裤。有一件新衣，能兴奋好几天，但要等过年才可以穿。

最喜欢是父母给买的烟花炮竹。那时花样也不少，什么坦克、跳猫、孔雀开屏、花开富贵，还有小孩子喜欢的响炮，震耳欲聋才有年的味道。年三十，年夜饭是伴着远近处若有若无的炮竹响开始的。

满满一大桌子的丰盛的饭菜鸡鸭鱼肉，样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鸡汤、炸鱼、蒸扣肉、炒柠檬鸭，还有糖醋排骨……若是在平日里，这些菜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饭桌上，那简直太奢侈了。平时日子过得再节俭，在过年时父母都会给我们摆上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这也是对未来美好的期许。守岁到十二点，看春晚的父母数着数。大弟早把几万头的鞭炮挂好，小弟捂着耳朵躲到母亲怀里。瞬间，炮竹被点燃了，跟着隔壁家的也不甘示弱响起来。接着，远处近处都是炮竹在争先恐后炸开了。响声刺破了夜的寂静，我们争着跟父母亲说新年好。如今想想，那么温馨的时刻能够定格多好啊！

记忆中的年，最期待的是年初一的时候，一大早就起床，洗刷之后跑到父母跟前，嘴巴甜如蜜叫爸爸新年好，妈妈新年好，然后说早就练好的祝福语，再笑盈盈地接过红包。接着马不停蹄地跑到没有人的地方拆红包。激动得小心脏加速跳动。晚上，自然要枕着红包入眠的。幸福不言而喻。

时光荏苒，年年岁岁过大年，岁岁年年人不同。如今，母亲早已过世，跟大弟住的父亲两鬓如霜。我们三姐弟各自有家，过年时团聚氛围依旧，美食更丰富了。却感觉少了从前氛围，那时一家人整整齐齐啊，就算生活清贫也是幸福丰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