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一怀稻香入梦
□龙立榜
又是桂香稻黄时节,我忆起了儿时打谷的情景。
“蓝天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稻子熟了,黄澄澄的,像铺了一地金子……”在破旧的教室里,我们高声诵读这些句子的时候,村前的田坝已是金黄一片。
打谷子的那些日子,男人割来了牛草,女人煮好了猪食,匆匆吃罢早饭后,家家户户挑着箩筐、扛着谷桶进田来了,广阔的田野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妇女围着围巾、挽起衣袖,从容不迫地下田开镰。待女人割出一小垄地了,男人也抽完了一袋烟,才把立在田埂上的谷桶扛进田里。男人张开铁钳一样的虎口,把稻把牢牢钳住,轮开臂膀沉稳地向桶壁掼下去,嘭的一声震得地皮颤动。
很快,整个坝子像个大戏台,此起彼落的嘭嘭声像集体演奏一支气势磅礴的曲子。
包着头帕的妇女弯腰挥镰,蚕虫啃叶似的把稻谷的豁口割成各种形状,她们哗啦啦的响动惊动了稻尖上的蚱蜢,踢蹬两腿四处跳跃。妇女们偶尔站立起来,摘下头上的帕子抹一把脸上的汗,双手掀起腰巾朝脸上扇风,脑门上的刘海就飘飞起来。
太阳两杆子高的时候,路上开始陆陆续续有了挑谷回家的人,嘎吱作响的扁担随着步子上下律动。挑谷人的脸总是笑盈盈的,逢人必打招呼,显示他满身的气力和箩筐里圆润饱满的稻谷。
放学了,我们就像出笼的鸟儿“飞”向田野,学着大人样子煞有介事的割谷、打谷。大人看我们打得谷粒四溅,就虎着脸喝:“吃饱了是不是?那是血汗啊!饿死你们才知道。”
我们也学大人捆稻草,还要故意装出娴熟的样子。我们提起草把打着旋转放在地上时,能站立的像漫画里的日本鬼子,大多是一放下草把就散开了,大人又吼:“滚一边去,真正会做了又懒得要死。”
我们背竹篓去捡稻穗,顺便捉一串蚱蜢回来晚上炒给父辈下酒。“哟,今天捡得这么多稻穗呀!”听到母亲赞许,我们的心像灌了蜜。
晒谷子基本上都是我们小孩的事。我们把谷子摊在集体时代留下的水泥坝坪上,分成四四方方的若干个小块,太阳下不时用耙子去翻动,剔出里面的稻丫。有时我们一边玩入迷了,鸡呀雀呀来偷食谷粒了也不知道。最怕的是突然下雨,那可是要手忙脚乱出一身大汗的,要是抢收不过来谷子被雨淋了,晚上免不了挨父母一阵骂,甚至挨竹丫的抽打。
……
秋去秋又来,又到了稻谷飘香的季节,当年一起打谷一起晒谷的伙伴日今却天涯海角各奔东西。不知道这些季节的夜晚,他们是不是像我一样,经常揽一怀稻香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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