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

□管淑平

不论是乘火车，还是坐高铁，我总喜欢选择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因此，每次出门前在网上订购车票，我的心里都会默默期待着好运的降临：如若能购得窗边的位置，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如预期购到一张好票。于是，趁着列车车门打开的一刹那，很快检票，然后匆匆地挤进车厢。向着坐在窗边的人家一番友好沟通，并表明自己的意愿，终于，又能坐到窗边的位置，幸运！

为何我总是喜欢坐在窗边呢？我也说不清楚。大抵，每个人的心里都向往着开阔与敞亮。而车窗的一侧，则正好满足了这种良好的视野。坐在过道边，只能趁着旁边或者对侧的窗帘拉上去时，然后，投去几眼匆匆的目光，若是看到对面的人也投来同样的目光，便微笑着又将眼神很快逃离。其实，我也有过几次类似的经历，坐在过道的座椅上，有时打眯糊，遇到上下列车的乘客，会很容易地惊醒。而车窗位置，则给人一种短暂的安全感。

坐在窗边的另一种安慰，便是窗外流动的景色：随着列车缓缓动身，车站的钢筋水泥建筑物被悄悄地甩在了身后。望着车下的铁轨，也在流动，一时间陷入了一种朴素的哲学，不知流动的是铁轨还是列车？不过，等列车穿过高楼里的城市网格，速度就有了显著的提升，真的是如飞也似的在驰骋。飞驰的高铁，一会儿把我们带到城市中心，一会儿又把我们送至郊区田野，一会儿又毫无预料地把我们推向了深黑悠长的隧道，让人应接不暇。

在行驶途中，会听到车轮与轨道演奏出的大地交响曲，“哐当——哐当——”那种旋律很有节奏，等到变速时，声音也紧跟不舍，迅速变化着。当看向窗外，才发觉，猛然间又不知跑出了几十来米。许久，列车抵达下一处停靠点，随后再启程，再停靠，反反复复，列车身侧的景物，一会儿是林林总总的现代建筑，一会儿又是富有韵致的古老村落，交替循环。

透过厚厚的玻璃窗，那些景物近在咫尺，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实实在在地触摸到。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一个人出门远行，乘坐火车的情景——为了赶赴四川的一个小城，去见中学的同桌。列车跨越几个大省，途经诸多小城，从北向南，尤其是夜晚跨越秦岭隧道时的寒冷，而我又并未携带御寒衣物，彻夜难眠。经过两天的时间，终于抵达。只记得到同桌所在的城市时，我的双脚已经十分臃肿，那是长时间坐在车上，随车一路奔波、久未活动的结果。以至于后来，每次当我踏上列车，总想起那段经历。也一直很佩服自己当时有着那样的勇气，只是为了见一个人，连对方是否在那个城市都并不清楚。幸好，终不负，少年心。

坐在窗边，看到窗外那些正在流动的景物，心里的一些想法也跟着流动起来。似乎，只有在远行，才会有诸多的憧憬，那种期待中带着几分忐忑的心情，愈发真实和深刻。在列车始发，心头构建着一个理想世界，当列车到站，那些憧憬似乎也画上了一个句号，然后，下车，做回一个为生活而奔忙的普通人。

原来，我终究，只是一节密闭的车厢内的过客，到站下车，赶赴另外一段路途。只不过，当坐在车窗位置，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风景，才仿佛觉得，那一刻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