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诗百首赏析

中国是诗的国度，奉节是诗的故园。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自然与人文、诗情与战火交相辉映，铸就了一幅气势磅礴的瑰丽画卷，创造了博大精深的诗城文化。在这里，历代著名诗人陈子昂、李白、白居易、杜甫、苏轼、王十朋、范成大、陆游、黄庭坚、王士祯等纷至沓来，在奉节或为官、或寓居、或游历，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名篇。今天我们分享一首李白的《自巴东舟行经瞿塘峡，登巫山最高峰晚还题壁》。

自巴东舟行经瞿塘峡，

登巫山最高峰晚还题壁

李白

江行几千里，海月十五圆。

始经瞿塘峡，遂步巫山巅。

巫山高不穷，巴国尽所历。

日边攀垂萝，霞外倚穹石。

飞步凌绝顶，极目无纤烟。

却顾失丹壑，仰观临青天。

青天若可扪，银汉去安在。

望云知苍梧，记水辨瀛海。

周游孤光晚，历览幽意多。

积雪照空谷，悲风鸣森柯。

归途行欲曛，佳趣尚未歇。

江寒早啼猿，松瞑已吐月。

月色何悠悠，清猿响啾啾。

辞山不忍听，挥策还孤舟。

这首五言排律，写作的时间当在开元十三年（725）秋，即李白仗剑出游的第二年秋天。关于李白此诗写作的时间多有争论（参见《中国李白研究》1997年集），尽管具体时间稍有出入，但大都认定此诗为李白作于第一次出峡途中。而新出詹锳主编《李白全集校注汇释集评》则仍将该诗写作的时间系于乾元二年(759)初春。此说有悖诗意与实情，存此聊供参考。从诗题看，李白此次行程是由夔州出发，过瞿塘峡而至巫山，并在巫山登其最高峰。傍晚归来，诗成，即将此诗题写在墙壁上。巴东：指夔州。夔州自汉末及至南朝，一直为巴东郡治所在地，此乃以古称代指。

开头二句，概说自己离开故里、仗剑出游，已在江上船行了很远的路程，时间也有十五个月了。海月十五圆：指船行江上已有十五个月。

三、四两句，略写客居夔州之后的行程。一个“始”字，说明李白此次是第一次乘船穿行瞿塘峡，接下便舍舟登岸，攀登巫山最高峰。

“巫山高不穷”至“悲风鸣森柯”十六句诗，则运用大胆的夸张，新奇的比喻，详写登攀巫山最高峰之时的所见所闻：巫山之高，高得没有尽头，在峰顶上，古代巴国所在地域都尽收眼底，看得分明。拉着垂挂的藤萝向上攀缘，好像已到了太阳边上，身靠巨石，美丽的彩霞就悬布在身旁。快步登上峰顶，放眼望去，天空明净清朗，没有一丝纤尘灰烟。回头下望，山底下赤褐色的深谷已看不见了，抬头仰观，已是临近青天。青天好像可以伸手触摸，天上的银河已隐而不见，要去银河它又在哪里呢？眺望远处的白云，即可知道苍梧山所在的地方（苍梧：山名，即九嶷山，在今湖南宁远县。传说为云所起之山）。俯视东去的大江流水，便能辨识大海所在的方道。遍游峰顶，天色渐晚（孤光：指日光、天色），历览群峰，不禁幽思满怀。白皑皑的积雪映照着空谷，凄厉的风声在茂密的树林中悲鸣。

最后六句，转写归途所见所闻所感：回转途中，落日西垂，时至黄昏，然而登临峰顶的美好情趣尚未止歇。江水透出了寒意，猿猴早已在悲凄啼鸣。天色已晚，月光已从松林之间透射出来。月光是那样的飘忽不定，绵绵无尽，凄清的猿声长啸不止。悲猿之声再也不忍听下去，我只好辞别巫山，挥动着手杖，回到停靠在江边的孤舟之中。

这首诗，显露出青年李白逼人的才气与豪情。尽管篇幅较长，然而一气直下，恣意铺陈，详略妥帖，转接自然。作者以强烈的主观色彩与浪漫主义情调，大胆夸张，形象比喻，感情激越，气势奔放，写景状物，又尤为生动细腻，抒发出作者内心炽热的感情，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来源：夔州诗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