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秋

■孟祥海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晒秋，则是这收获的最好注脚。

晒秋，是一幅优美的乡村丰收画卷，更是一种极富地方色彩的民俗生活方式；人们晒的是收获，晒的更是一种喜悦的心情。

新粮要经过晾晒，方可归库入仓。因此，晒粮是晒秋的主旋律；而晒谷穗，则又是这丰收情景的最美好写照。谷穗晒在场院，择一晴朗的午后，拉起碌碡，一遍遍地碾压，那金黄色的谷粒就露出了羞涩的面孔；再把谷粒晒干，就可碾米了，除去米糠，那颗颗金灿灿的小米粒，“千呼万唤始出来”，在秋阳下泛着层层黄晕，煞是可爱。

于是，煮一锅小米粥，成了这个季节最奢侈的诱惑，那一层漂浮着的浓郁的小米油，成了安抚味蕾的最熨帖的食物。一粒米，完成了一段生命的轮回；一碗小米粥，则慰藉了游子悠悠乡情……

晒秋，晒秋，若不晒点粮食，那“秋”晒得总没劲！

深秋时节，大山深处，农家田舍，竹篱院边，总能看到一棵，或者几棵，挂满果实的山里红。果实熟了，一簇簇，一颗颗如红色玛瑙张开了绯红的笑脸，压弯了枝头，就透着这么一股喜庆劲儿！果实切片，酸溜溜的清香味儿，就弥漫大街小巷，一一晾晒到场院、屋顶、路边、窗台……一片一片红彤彤的，如一幅画，似一首诗，又如一片激情燃烧的火焰，把小村丰收的喜庆气氛推向高潮——那是“晒秋”最富画面感的场景，总惹得许多摄影爱好者，长枪短炮，驻足拍摄……山里红，看起来很有诱惑感，嚼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味蕾在舌尖上缠绵，那是故乡的味道……

九月，柿子熟了。

用特制的刀具把柿子的外皮刮去，再用麻线穿成串，就可晒柿饼。记得早些年，村里差不多每家的屋檐下都挂着一串串红红的柿饼，像镶嵌在墙上的一串流光溢彩的彩灯，把农家小院装扮得红彤彤，那是一种喜庆的点缀，更是一行朴实无华的诗句！

几天后，要把晒软和的柿子移入筐里，捂上几天，原本红彤彤的柿子竟全被一层白霜包裹起来，再捏成扁圆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柿饼了。

捏柿饼祖母最拿手，祖母捏出的柿饼不仅品相好看，上霜还快；犹记得她踮着小脚颤巍巍地挪着筐，再小心用柿皮把柿饼盖好的样子，不几天，圆圆的柿饼上裹着一层洁白的霜，轻轻咬一口，嘴唇沾满白霜，一股甜蜜沁入心脾……

农家晒秋的日子很长，几乎蔓延至整个秋天，庭院里似乎总有东西可晒，红辣椒、老芸豆、老豆角、地瓜干、桔梗……农人们就这样小心翼翼、忙忙碌碌，把日子一天天晒得满满的，暖暖的，农家甜蜜幸福的生活味道便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下慢慢醇香起来……

晒秋，晒秋，晒的是丰收，是喜悦，更是一种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