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心灵的广场

唐安永

读初中的那段时光

每周星期天下午

我都要去十公里外的学校读书

母亲总是精心洗净半背篓土豆和红薯

再装好一小袋大米

还有一小袋碾成细碎的玉米粒

加上一大瓶拌了许多盐的咸菜

母亲常常对我说

翻越一道道山梁，至少要两个多小时

你脚步轻快得像生了风似的

长大以后

我常在夜深人静时想起

曾经翻过的一座座山头

哪里只有两个多小时

那时，你手里忙着的农活

眼睛却始终在凝望着

那越走越远、时隐时现的背影

为人父后，我才弄懂

你说的‘轻快’，是想替我扛下路途的苦

那一年，我从外地应聘归来

艰难地说出了我的决定

你与父亲没说半句阻拦的话语

只轻声说道

走那么远，以后可难得回家一次了

……

后来听父亲说

我走的第一天晚上

你坐在灯下，一宿没合眼

手里叠着我没带走的旧衣

那天，你和父亲送我到车站

风裹着秋凉

车启动了，你们快步地爬上路边一个小丘

在那里用力地挥动着胳膊

后来你轻描淡写地告诉我

那天，你的父亲哭了

后来父亲也悄悄地告诉我

那天，你也哭了

一晃数年转瞬过去了

炊烟升起的家乡

渐渐地成了魂牵梦绕的故乡

但我深深地感受到

无论我走了多远，过了多少年

我从来都没有走出过

母亲心灵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