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咧嘴笑

周桂芳

秋来，红红的石榴咧嘴笑，像一位待嫁的美人，俏皮地坐在秋天的枝头荡着秋千，笑意盈盈，深情款款。

走进秋天，走进乡村，走进故园，母亲种的石榴树，硕果累累，笑意枝头。

红红的石榴，圆滚滚的，胀鼓鼓的，满腔热情，满怀爱心，笑着在向人们招手。秋风中，满树的石榴，吊满枝头，羞红着脸，低下成熟谦逊的头，呈现一片赤子之心，展示着秋天成熟内敛沉淀的韵味。

母亲高兴地带我看这满树的红石榴，连忙摘下一个又红又大的石榴递给我，笑着说：“赶快尝尝，甜着呢。你看，这些石榴都成熟了，都自己咧开了嘴，像不像咧嘴笑？我认真数过了，今年一共结了68个石榴，我天天看着呢，多吉祥的数字啊！”我拿着石榴，红红的表皮红润发亮，皮薄而韧，闪烁着晶莹油亮的秋光，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石榴饱满而丰盈，红艳欲滴，籽粒密密麻麻排列，红如玛瑙，晶莹剔透，酸甜可口，入口即化。每一颗籽深红多汁，一下子就打开了味蕾，酸甜美味，让人回味无穷。我一口咬开了秋天，细细地品味着秋天的酸酸甜甜。

儿时，秋天，家门前的石榴树硕果累累，让我有了大快朵颐的美味。在生活贫困的农村，我家门前的石榴树，是全村孩子们望眼欲穿的宝贝树。圆溜溜的大红石榴，望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咬一口，甜酸可口，汁液饱满。还未入口，我早已馋虫涌动，满口生津。那酸酸甜甜的“红宝石”，成了我童年心心念念的味蕾记忆。

秋天，石榴就像十月怀胎，每天接受母亲的看护检阅。石榴树上的颗颗石榴，经过春风夏雨秋露的沐浴和滋润，迅速膨胀起来，个个挺着大肚子，一天一个样子。秋风一吹，红红的石榴随风摇滚，向阳面通红通红，背光面黄里透红。红彤彤的石榴成熟了，有的果子还忍不住笑开了口。石榴咧嘴笑，露出嫣红的果粒儿，诱人极了。热心肠的母亲总是按成熟的先后顺序采摘，还要分送给左邻右舍。母亲说：“石榴不能摘早了，莫浪费了这好的果子，不能光自己吃，还要分一些给左邻右舍，也让大家尝尝美味。”

我发现，这么多年，母亲还有一个奇怪的习惯：最高枝上的几个石榴，总是让它高高地吊在秋风中打秋千。母亲说：“总是摘不够，不摘算了，让它留着吧。”这么好吃的好石榴，不摘下来吃多浪费啊。我自告奋勇地说：“我们去搬个长梯子来摘吧。”母亲摇头，笑着说：“算了，让它留着吧。不管种啥，都是天一半，人一半，那摘不够的，是多的，就留给那好吃的雀儿吃吧。”最后，那几个大红石榴全裂开了口子，哈哈笑在秋风里，露出鲜红的籽儿，引得众多鸟儿争抢美味，鸟雀儿乐得叫喳喳。

母亲说，这石榴真是个好东西，又好看又好吃，又多籽多汁，每年还肯结，结得多，都吊满了。母亲爱石榴，爱它的硕果累累，爱它“多子多孙多福”的好寓意。门前的石榴树，是母亲年年的念想和期盼。

据《博物志》记载：“张骞出使西域，得安涂林安石榴以归，名为安石榴。”原来，石榴是舶来品，汉朝时才传入我国。先是在皇家苑囿中栽种，后来随着时代变迁，才飞入寻常百姓家。

人心向善，人眼喜美。农村习俗，更是喜欢好看讨喜的美物。就像母亲说的，这石榴是个好东西，有着“多子多孙多福”的吉祥寓意，与桃、佛手并称中国古代的三大吉祥果。

红红的石榴，“千房同膜，千子如一”，集幸福、吉祥、团结、包容、和谐于一身，体现了高雅的品质，深含着美好的寓意。石榴果为大红色，红色代表吉祥平安，作为贺礼，祝愿家人健康平安、生意兴隆；石榴籽粒密密麻麻，寓意“多子多孙，儿孙满堂，幸福美满”，作为新婚礼物，祝愿“幸福美满，早生贵子”；新时代下，“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象征56个民族大团结，更把石榴的寓意推向新的境界……

秋天，母亲每天干活从树下走过，总要驻足看一看这圆溜溜的红石榴，看秋风中石榴咧嘴笑，盼着儿女早点回家吃石榴。

门前的这株石榴树，扭转树干努力向阳向上生长，表皮斑斑驳驳，疙疙瘩瘩，历尽风雨岁月的沧桑。它没有奢华的外表，却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多么像母亲——那布满老茧的手，每天操持农活和家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家庭、为儿女辛勤付出，无私奉献一生。

秋天，石榴咧嘴笑。小小的石榴，浓缩了我儿时的快乐与回忆，浓缩了母亲美好的愿望与期盼，也浓缩了我对故乡、对祖国的美好祝福。

红红的石榴咧嘴笑，人间烟火最抚人心。红红的石榴，象征着平常百姓家的团圆幸福和吉祥如意，更象征着伟大祖国的平安团结和繁荣昌盛。